简金荣：讲好你的中国故事——2017高考作文评卷有感

简金荣：讲好你的中国故事——2017高考作文评卷有感

2017-11-02 福建省永定第一中学

讲好你的中国故事

——2017高考作文评卷有感

简金荣  2017年6月20日

        今年有幸参加了高考作文评卷，发现并推荐了全省最高分作文《唯淡唯和，乃得其养》（59分），被评为“优秀评卷员”。收获还是有的。有一些学习心得和评卷体会愿和同仁们分享。

        先来回顾一下2017年高考全国卷1作文题目：

        据近期一项对来华留学生的调查，他们较为关注的“中国关键词”有：一带一路、大熊猫、广场舞、中华美食、长城、共享单车、京剧、空气污染、美丽乡村、食品安全、高铁、移动支付。请从中选择两三个关键词来呈现你所认识的中国，写一篇文章帮助外国青年读懂中国。要求选好关键词，使之形成有机的关联；选好角度，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少于800字。

　　2017年的高考语文命题紧密围绕高考“立德树人、服务选才、引导教学”的核心功能，在作文方面表现尤其突出。材料中的十二个关键词代表了时下中国最热议的话题和新生事物。俞岱宗老师甚至说这是一道培养未来国家领导人的题目，比的是胸怀和见识。考生应从所知所学所感出发，关心现实国情与改革发展，在对宏大话题的把握中，感性叙说，理性思辨，畅所欲言，“讲好中国故事”。

        “呈现你所认识的中国”要求大处着眼，12个“中国关键词”是考生落笔的抓手。而“从中选择两三个关键词”则完全尊重考生的个人意愿。这些关键词搭配组合的自由度很大。从数学的角度来说仿佛有很多的排列组合，然而从语文的角度来说选择并不如想象中的多。一种是从一致性角度选择。常见的如由“长城”“京剧”讲讲拥有古老文明的传统中国，由“高铁”“移动支付”谈谈现代开放的高科技中国，由“中华美食”“广场舞”说说好玩的中国或热情的中国，由“共享单车”“移动支付”聊聊生机勃勃的时尚中国或新生事物层出不穷的互联网中国。另一种是从差异性角度入手，如将传统的国粹“京剧”与时下流行的“广场舞”并置而观，比较一下京剧的悠扬婉转与广场舞的明快劲爆；将文化悠久的“中华美食”与“食品安全”的严峻现实作勾连，也可以将古时的“长城”与当下的“一带一路”相互对照反映古今国家战略的选择变化，将广场舞和共享单车结合展现公德意识……凡此种种，都可能写出上佳的文章。每一个关键词都是中国的缩影和表征，它们之间既存在着丰富的张力和层叠的思辨空间，又共同构成了多样而立体的中国。当然也有的组合是很难有交集的，比如长城、美食和大熊猫或者美食、高铁和环境污染，这样的组合既没有一致性，也很少差异性，内在的联系很难自圆其说。而这次考试评卷的一个重点就是一定要阐述清楚关键词之间的内在联系，使之形成有机的关联。那种中间三段各写一个独立的关键词，彼此关联不紧的文章一般会落到三类卷。

        这篇作文和以往我们福建省提倡的思辨型议论文，不太相同。改卷时要忘记这两年的思维定势。回想2016年高考全国卷，用漫画作为作文材料，它看起来可以发挥考生的观察能力，但它最大的局限是指向性太明确，且有过于清楚的价值暗示，无非就是不要以分数高低论输赢，拒绝过于功利、严苛的教育方式，再深入点无非谈要辨证看进步与退步问题。要独辟蹊径，要出彩，很难，容易千篇一律。结果自然是以批判为主，批判教育、批判家长、批判老师。而今年如果继续批判，当然是不容易讨好。就算是要批判，也要注意分寸。考生可以直面发展中的问题，正视前进中的矛盾，看到潜在的危机，更要注意在矛盾的展示中看到未来的希望。比如一带一路和空气污染。一方面是空前广阔的发展前景，一方面是迫在眉睫的生命的威胁。这里就有矛盾可以分析。但不可能说为了环境保护而停下发展的脚步。倒是可以进一步分析，只有进一步发展，获得更多的资金和技术，才能更好地解决这些发展中的问题。在示范样文的一类卷中，侧重批判的只有一篇《解决现时问题，期待明日中国》，批判和展望兼有的一篇是记叙文《黄土地上的坚守》，可见今年批判类优卷极为稀少。从命题导向来看，学生点赞是自然而聪明的选择。就看点赞能否点到实处，不要变成表态文章，而应从历史、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等层面多维度比较分析。要从表象背后看到蕴含的实质。比如高铁的高速发展背后体现的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也体现了科技创新，移动支付既是科技创新，也是制度创新。共享单车被破坏的背后是呼喊制度创新，而制度创新又会进一步促进科技创新。这样文章的维度就不单一了。比如标杆卷一类文《从亘古中来，向未来中去》、《且将故火烹新茶》、《在古今融通中读懂今日中国》、《黄金时代更须国民共勉》、《中国走在民生道路上》都是此类佳作。

        至于很多人关心的对象意识，是否一定要出现“外国青年”，福建省的回答是有固不错，没有也可。不作硬性要求。这就把往年特别强调的任务意识有所淡化了。当然好文章大都会有对话意识。

        关键词如果只出现一个呢？那就很可能不及格了。考前有的学校曾写过以“共享单车”为主题的作文，如果考生照搬原来的习作，很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考场上确实出现了一批以单一主题为内容的文章，尤其以“共享单车”和“中华美食”为多。有的标题上就可以看出选材的适当，如《舌尖上的中国》、《共享单车，共享中国》，如果他们在行文中会涉及一下食品安全或者移动支付，那还稍可挽救，但要上二类卷就难了。关键词超过三个以上可以么？当然可以！关键是要会概括。其实关键词越多，越考验学生的概括能力。还有学生抛开这12个关键词另起炉灶，那就危险了。比如有个学生是从广度、宽度、厚度这三个关键词来分析当下中国，纵然文采飞扬，结局也是很悲催的。有些同学写着写着就忘记了“呈现你所认识的中国”这一大主题，比如由共享单车写到了我爱运动，或者呼喊诚信，责任意识等等，令人叹息。审题还是要注意的。

        现在很多学校流行给学生写作模板。其实今年的电脑分配试卷并没有特别分散，经常是同所学校的一批批来。改卷场上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出模板的痕迹。比如某校一特征是开头引用狄更斯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中间必来一句，林达有言：“刺破水面的冰峰，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还藏着巨大的冰山。”倒数第二段联系现实则来一句，古人云：“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结尾开头一句必来“贞下起元，利有攸往。”对中下生而言还好，可以保证不会太低分，但这样的模板作文要得高分也是难的。某组长更是长叹息：“作文不能再这样教啊，会把好学生都教死了。”

        当然，今年的作文有名言还是占优势的，关键是要恰当，而不是这种万金油式的，看多了就腻烦。合适的例子更是必不可少。比如说到京剧，是否可以具体些，生末净旦丑，梅兰芳、谭鑫培、于魁智、王佩瑜等。就比泛泛而谈强。要论证，不要只是展示。论证能力不足是现在考生的一大突出现象。

        至于文体，今年明确是文体不限，也就是不再局限于记叙文和议论文。写信、写散文、写小说、写文艺性的说明文、写演讲稿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写什么就像什么，不能文体不明。书信和演讲稿要注意格式的正确。写小说要注意点出关键词，哪怕生硬也要点题。比如我改到一篇小说题目叫做《孔雀东南飞》，写了长城脚下一个鱼庄的青年厨师和一个戏子的凄美爱情故事。这篇小说人物塑造得很生动，情节也跌宕起伏。但就是有争议，有人说这里没出现关键词呀，没展现中国特色。我说这个考生就是太爱惜文学性，不愿意明确点出来。你看那厨师做的鱼就体现了中华美食，戏子唱的《霸王别姬》里的唱词就代表了京剧呀，而背景放在长城脚下，不就出现了长城么？他们对爱情的执着和坚守也可以看出中国传统道德闪光的一面吧。就这样才最终给了45分，还是说缺点就是太委婉。所以说写小说风险还是有的。散文也是多年没写了，所以最大的风险是阅卷老师已经不习惯欣赏散文。

        考场作文有考场作文的特点，下面再讲两个例子来谈谈考场作文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一是卷面要整洁。有一篇作文题目叫做《中国向前进》，看得出来是考生在很短时间匆匆急就，字迹潦草，而且越到后面越潦草，到800字就结束。我看它的开头很有特色，先营造出广场舞的场景，然后用犀利的语言抨击国民公共道德领域的缺失，联系京剧比较分析，阐述中国特色的民族心理。语言简洁明快，如匕首投枪，大有鲁迅杂文味道。我打出了52分，就是看中该生的才气和见识的深刻。可是后来我看到我的52分成了无效分。点进去看，另外两个老师不约而同都打了36分。我提请组长向专家组复核。最终专家组给出了49分的分数。这样一篇有思想有见地的好文章，就是因为字迹潦草，差点被错杀。可见书写的重要性。二是入题要快。比如另外一篇《公德贫瘠的土地开不出美丽之花》，讲共享单车和广场舞，指出在公共领域公德教育的缺失现象。这是一篇思想独到的文章，我给出的52分同样成为无效分。另外两个老师一个打39，还有一个打44分，折合得分41.5分。我想那两个老师给这么低分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篇文章入题较慢，这篇文章前面先花了一大段去阐述中国的传统道德观，由过去写到现在。改卷老师看了一大段没看到所谓的关键词，分数就这么轻易地打下去了。这篇文章我同样提请专家组复核，最终得分51分。可见好文章也怕入题慢。入题迅速，开门见山，这就是考场作文的特点。

        最后说一下我发现最高分作文《唯淡唯和，乃得其养》的过程。吸引我的首先是非常美观的卷面，一手漂亮的行楷行云流水。再看文章真是文不加点，层层推进，一气呵成。作者以梁漱溟的名言：“唯淡唯和，乃得其养”统领全文，指出中国文化向来有淡雅与和谐的特点，顺势对京剧和西洋音乐的特点做一比较，将中华美食的色香味的润泽和一带一路战略自古而今反映的和谐精神一一道来，旁征博引，行文从容，可以看出有很高的语文素养。我看的时候感觉有美学评论和比较文学的思想在里面。我给出了59分，并邀请本组的两位组长来一起欣赏。他们也都是拍案叫绝。旁观的一个老师说这篇文章他前面打过分，给的是53分。我们不甘心这样的好文章只能得56分，最终决定以小组的名义直接向专家组推荐，请求裁定。专家组经讨论最终给出了59分。

        总结经验是为了更好地适应未来。今年这样的作文题，对学生的作文教学和训练提出了信息指向：一是作文训练不但要训练写作能力，更应关注当下的社会动态、新鲜事物，这道题就透露了这个新指向。二是对新鲜事物要有自己的认识和思考，这就从思想认识和思维上对考生提出了要求。

        今年评卷组对高考评分指导材料是高度保密，片言只语不允许带出考场，也没公布数据，反馈总结。教研室要求要写点东西，只能凭点记忆将感触较深处信笔写来，不周之处敬请指正。

        作者简介：永定一中语文教师，高级教师，永定凤城人。